前些日子跟老婆看了一部現代音樂巨擘Philip Glass的紀錄片〈格拉斯的十二樂章Glass: A Portrait of Philip in Twelve Parts〉，看到一段他老婆Holly（荷莉）面對鏡頭時提到陪伴在這位大師旁的內心寂寞與孤獨，她說：「Philip不度假的，每次度假都兼工作，工作已成為他的生活……每個他的導師都對他說：音樂是高度奉獻的形式。這似乎給了他投注大量精力於工作的許可證……我的大兒子四歲半，我已經有四年多不曾感到愉快。我們似乎朝著不同的方向前進……」。
她的這段話似乎觸動了老婆心中的某根弦，可以從她呼吸的改變中感受到一種情緒的波濤洶湧，我猜想應該是聽到了某種男人無法解讀的女性代碼吧。我那時便立刻停止了電影，馬上跟老婆聊了起來。我猜想Philip這位年輕的妻子或許當初也是因為他的才華而深深崇拜、愛慕著他，但他的才華將他推至一個名人的位置，但他為了許多歌劇、電影配樂等等案子而奔波於世界各地，即使在家中也忙得不可開交，就算度假時，也一定得帶著工作。但說實在的，看到紀錄片中，Philip與Holly一家的生活真的是羨煞了不知多少人，除了紐約的房子外，他們還有個俯瞰大海的度假別墅，附帶旁邊十幾個不同風格的小木屋（給他們的客人做為客房使用），他們一家四口加上朋友一同在岸上眺望著大海與即將下沈的夕陽，此時的他們已經是名利雙收的家庭。然而，這一切卻不是Holly要的，Holly心中可能期盼著一個沒有孩子、沒有音樂，只有她與Philip的時光吧！然而，Philip Glass已經一輩子追求音樂的結果，已經跟他的音樂完全結合了，一旦去掉了音樂，Holly所愛的Philip Glass可能也不存在了，一旦去掉了孩子，她的人生可能也會頓時出現了缺陷，她或許就是陷入這種「無法同時看見硬幣兩面」的痛苦矛盾中吧！
這也讓我想到曾有一個侯文詠的粉絲，她提到自己有多麼迷戀侯文詠那種對於老婆的愛，真希望自己可以成為侯文詠的第三者，但如果侯文詠接受了她，她對侯文詠的愛將會瞬間死去，因為沒有「對侯文詠的老婆的愛」的侯文詠就已經不是她愛的侯文詠。原來，搞了老半天，她真正愛的是「侯文詠對他老婆的愛」（大家到這裡還聽得懂這段繞口令吧？）。
這真的讓我由衷地感嘆：「女人們，妳們過得真辛苦。因為妳們的另一半太忙時，妳們會感嘆自己獨守空閨；當妳們的另一半一直陪在自己身邊時，妳們可能又會感嘆自己怎麼嫁了個像寵物般不爭氣的男人」。（急著要留言或罵街的女性們，先別急，我話還沒說完。）
這種發生在夫婦間的兩難情形在人生中只是小小的一例，其實它也常發生許多人生中的追求中。以追求名聲、他人的尊重為例：許多人炫耀自己的錢賺多少、車子的配備有多好、老婆曾經是空姐或是名模、豪宅的價值有多少、孩子有多會念書多會賺錢……等等，期望他人能讚美自己、重視自己，但往往得不到還反遭他人在背後嘲笑其因自卑而有這種暴發戶的舉止。
這也讓我想到電影魔鬼代言人中飾演撒旦的艾爾帕西諾在劇中似乎曾提到過：「上帝他是個變態！一樣東西他讓你可以看卻不能摸，讓你摸卻不能吃，讓你吃卻不能嚐，讓你嚐卻不能吞。只有我（撒旦）真正滿足你們（人）的需求。」
其實人生有很多追求的東西，你往前它就退，你往後它反而靠近，你對它平心靜氣甚至不予理會時它反而主動向你撲過來還黏在你身上。我在後面上傳了一部有意思的短片，叫做Balance，或許它能相當表現出人生中「自己、他人與某種共同追求」三者的關係吧。
人生追求的過程可能就像剝洋蔥吧，一邊剝一邊流淚，大家總難免期待著最後會出現點什麼，但剝到最後才驚覺到原來流淚的過程就已經是全部……。我猜想，除了鳳毛麟角的一小撮人可以事事皆心想事成外，其實大多數的人生都達不到那心中臻至完美的狀態，或許只有「知足」才能達到平衡，或許只有「更高度的奉獻」才能讓我們忘卻這種人生的遺憾吧！
彥文於2009/05/30
P.S.以下是之前提到的短片Balance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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