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26日 星期五

關於文化自信 II :對於「文明」與「進步」的誤解

(回應Dear小葳的媽在2009/06/01的留言)

Dear小葳的媽:

的確,我後來發現「文化自信」是文化交流的先決條件,文化間地位接近時才會出現「交流」,否則只會是單向的文化輸出或輸入。只有當不同文明與文化下的人民以一種近似「人類學」的視角看待文化問題,而深刻認知到「無論是那一種文化與文明,能夠經過上千年甚至數萬年的演化而延續至今,其實都是奇蹟」時,才能打從心底將所有的文化置於相同高度,而此時文化才能真正突破種族膚色的限制而交流,而相互激盪出最大的創造力,而造就全人類文明的進步。

記得在一個人類學的演講中曾聽到:一個美國人類學的博士生在菲律賓熱帶叢林族群(譯音:哈魯諾族)去做田野作業時,便發現在這個西方定義為「原始」的社會中,當地人民對於自然植物的分類竟高達一千八百多種,而西方自視為「先進」的植物分類僅約為一千三百種。在這種情況下,就植物學這門學科,我們是否還應將當地人送去學習西方的「科學」、去接受所謂「文明」的洗禮呢?相信答案是不辯自明的。而類似的例子同樣在語言學中比比皆是。

同樣的理解也可以用在其他國度與其他學科,既然大家各有所長,那我們為何還要在西方人面前自慚形穢呢?至於一些帶有種族優越色彩的西方人,他們有不少「由於無知而自大,由於自大而無知」,只堅持一個「我」的本位主義,而無法設身處地「從內部理解」的文化探討方式出發,那想必也無法真正掌握異地文化的精髓。那他們沒有見識的言論,又何足掛心呢?

回顧各世界列強的崛起(包括東方的日本)其實在人類歷史的長河中不也就是這五百年的光景,說穿了,不也就是相當於中國一個夏朝?而他們這五百年來的優勢主要來自於率先掌握了「航海術」與「工業化」這兩把鑰匙。前一把對於貿易與文化交流有著高度貢獻;但後一把卻是兩面刃,在貢獻的同時對於人類環境的全面摧毀埋下了伏筆。著名英國經濟學家舒馬克(E. F. Schumacher)便早在三十多年前的著作〈小即是美〉(Small is beautiful)中便提到過,人類工業化的結果並非如大家所普遍認知的是一種「生產」,而實為一種「竭澤而漁」的耗用。舉個淺白的例子說明:就如同我們發明了「汲乳器」以大量榨取乳汁,而做為發明這個工具的我們,刻意忽略了乳汁源於乳牛的事實,還大力行銷讚歎自己的偉大發明,製造出這麼一個效率超高的「生產」工具!乳牛的乳汁還能藉由外部營養的補足繼續生產,而大地之母的乳汁 亦即地球上的資源,在這宇宙中卻是幾乎與外界隔絕的狀態,其實等同用完即告罄的死水。依此簡單的類推便可看出西方早期的工業文明的層次是種「耗盡共同的祖產來妝點自家門面的行為」,其實並不像我們想像中的那般神聖。

如此思考一圈下來,我們難道仍認為我們的各方面都遜色於西方?我們或許可以平心下來檢討我們一般崇洋的心態所欽羨的究竟是什麼?難道是這種紮根於此種「無知」上的工業文明?如果是,那我們真是徹底地無知。不過,若用一個自信但謙卑的態度出發,我們的確可以學習他們對於某些領域上所需的系統性邏輯與辯證思維,以及在一些國際場合尊重他人的舉止與規範……等等,還有很重要的是,他們在近半個世紀以來,在經歷兩次世界大戰及其他戰爭後,在關於文化、種族、價值觀衝突上所得到的一些深刻體悟。

但就我個人在建築方面上的觀察,最令人擔心的不是西方文明的主動侵略,反倒是我們在西方強勢文化下,由於自卑感作祟,而對於強勢文明囫圇吞棗,結果僅僅學到西方文明的皮毛與表象。像是仿效他們大量耗用非再生資源所堆砌出的奢華建設,並把此種惡劣的行徑視為最先進最文明的象徵!這種膚淺的工業文明若被人口眾多的中國與印度急起直追而仿效的話,地球的未來將不堪設想,應該會比高爾〈不願面對的真相〉片中所預估的更慘。(同時回應ㄚ張在2009/05/13的留言)

除了對於西方工業與建築文明盲目崇拜所致的環境破壞,我們對於西方文化的直接套用與仿效亦造成嚴重的文化問題與社會現象。尤其當我們這種較為壓抑內斂的東方特質,被突兀地放到全盤西化的開放環境中,便容易出現一種文化的不安與焦躁,而出現一些畸形甚至變態的現象。日本近代社會中,時有耳聞的一些變態行徑,或許有不少便是這種氛圍下的產物。

但就日本在設計與藝術方面的東西文化融合上,在與其他遭遇相似問題的東方國家相較中,他們反而算是較為成熟的。例如:他們可以在接受西方服飾的同時,同時將和服保留為最重要場合(婚喪喜慶)的裝束;西方歌劇可以與日本的能劇、歌舞伎並行存在;在接受油畫的同時,浮世繪竟能逆滲透回西方而成為世界繪畫界的一大流派;另外在一些明明是西方現代風格的設計與建築中,我們就是可以覺察到自己被渾身包覆於那份濃郁的日本味……。

或許他們在將近一千四百年中,經歷了遣唐使帶入中國鼎盛時期的文化、荷蘭的黑船叩關、英國的工業化影響、美帝資本主義入侵等等多次外來文化的衝擊,已逐漸如同達爾文的進化論一般,為了適應、生存、優生等需求,演化出一種自發轉化外來異國文化衝擊為養分的生物機制。他們這種「西學為體,東學為用」的方式,產生了一種如同洋蔥般尋不著核心的文化結構,雖然不一定能成功移植於台灣或中國,但卻可供我們參考並深入探討,或許可以做為一個思考自身文化出路的開端。

2009年6月17日 星期三

童言童語


小葳最近很愛說話,
每天不時冒出新詞彙,
不過火星話也不少,
她的保母還以為她都在說中文,
我跟保母說其實我們也都聽不懂!

她說話的模樣真ㄉ很可愛,
當地的華人說在這裡出生的華裔,
其實都是洋人來投胎的,
所以小葳說起話來也是挺洋腔洋調的,
英文詞彙的確也比中文進步地快!
現在在家我們都盡量跟她說中文,
希望她的中文很能逐漸進步!
呵呵~她的小腦袋也真辛苦!
不過以後她一定會很慶幸自己成長在雙語環境的!

最近小葳都有一些很可愛的童言童語,
例如:小葳超愛泡澡的,
所以每天我幫她刷洗完身體、頭髮後,
都會讓她泡在她的小澡盆裡多待一會兒,
但是最近澳洲是冬天,
不想讓她泡太久,
每次當我覺得時間差不多了,
我打開淋浴間的門問小葳:「差不多可以出來囉!」
小葳會站起來,然後把門關起來,
然後揮手跟我說:「Bye. See you!」(再見!)
然後會重複說很多次!
好似小小淋浴間是她的房間,
她要保有自己的私密空間!

我只好想盡各種辦法利誘她出來,
小葳媽:「妳要不要出來喝ㄋㄟㄋㄟ!」
小葳:「No.」
小葳媽:「不然妳要不要畫畫?」(她超愛畫畫!)
小葳:「No.」
小葳媽:「那要不要去找爸爸?」(最近和爸爸感情超好的)
小葳:「爸爸?」(聲音上揚,然後一臉興奮,眼睛發亮)
我心想終於可以把她拐出來了,
沒想到小葳接著說:「No.」然後轉頭繼續玩她的小船
我只能說她超愛演戲的!

還有一次葳爸買了新的樂高積木給她,
她一接過來就說:「哇!」(聲音上揚帶著驚喜的口氣!)
她撒嬌的口氣讓送禮的爸爸非常高興!

或者當小葳玩積木時,
如果推高的積木掉下來,
小葳就會一本正經的說:「喔喔!」(一副糟糕了的樣子!)

之前我們買的一對米奇與米妮娃娃,
她也會讓他們嘴對嘴親嘴,
一邊幫他們配音:「嗯嘛!」
也不知道這些動作是跟誰學的!

結論是小葳果然有台灣人的血統,超愛演!連說話都很戲劇張力!

很高興的是小葳的語言進步很多!
當然很多是跟愛說話的Miguel學的。
這幾天也慢慢有句子出現了,
例如:「媽咪!ㄏㄨㄚˊ畫!」(畫畫!)
、「媽咪!Sit down(坐下!)」
、「My mum is here.」等。
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成為我們的小小翻譯員囉!

最後與大家分享我們ㄉ近照喔!
*慶祝老大生日,Owen請我們吃飲茶!


















小葳與她的最佳玩伴!她的好朋友Uncle Owen

2009年6月9日 星期二

媽媽說不完的育兒經

週末帶著親愛的小妞參加她好朋友「Benjamin」的Birthday Party,
結果小葳和Miguel兩個人很快就"單獨行動",
看他們兩個人嘰哩咕嚕的講話,好似他們真的能溝通似ㄉ,
真是兩小無猜!


*他們兩個人像不像一對正在約會的小情侶?








































*他們在一間備有桌椅、冰箱、廚具等家具的小房間玩,
好像在玩扮家家酒!真有趣!


















回程Miguel的媽媽Zonia順道載我們回家,
一路上我們兩個媽媽就在聊聊育兒經,
我說我很羨慕她,
現在Miguel參加party,都可以自己娛樂自己,
不需要媽媽一直盯在旁邊,
媽媽就可以輕鬆的和其他父母朋友喝咖啡聊天,
擁有自己的時間;
Zonia說,其實都會這麼有一段過渡期,
一開始小孩子都很黏媽媽,
但是父母要開始慢慢放手,
她說只要環境夠安全,
就該讓小葳自己去行動,
其實他們是可以做到ㄉ。

對呀!有時候其實是媽媽捨不得放手,
擔心她被其他小孩欺負;
焦慮她會不會跌倒受傷;
見不得她受一點點委屈;
雖然自己是讀教育出身ㄉ,
很多育兒的大道理都學過了,
以前在學校當老師的時候,
也都覺得家長太寵,會義正嚴詞的勸戒家長,
侃侃而談頭頭是道的教育理論,
換到自己才知道放手是多不容易的智慧,
孩子的確需要有機會練習,
從社會經驗中學習成長,
他們一開始或許會不安、受挫、受傷,
但都是成長的代價,
也能提高挫折容忍度,
以後才能適應瞬息萬變的社會。

媽媽要學習的課題還真的是很多呢!
現在要學習的是當小葳哭的時候,
真的不能心軟妥協!
媽媽要堅強堅強堅強啊!!

2009年6月7日 星期日

從小便池談到澳洲特有的「伙伴精神(Mateship)」


還記得剛到澳洲時,由於看過一位英國作者Ilsa Sharp所著的〈Culture Shock! 澳洲〉,所以對於許多澳洲的特殊文化或現象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對於一些在台灣不常見的情境也都見怪不怪,例如:澳洲情侶當眾的打啵與大膽的演出、夏天多到會飛進嘴巴的蒼蠅、裸體海灘上只戴個帽子會對你露出詭異微笑的裸男、雪梨海灘上到處可見的煎雙蛋(我指的是上空日光浴)……等等。但唯獨一件事,這位女作者可能因為性別的限制所以沒有觀察到,就是這裡的小便斗!其實我應該說小便「池」!

相信各位男生應該對小學時代的那種貼磁磚的小便池子非常熟悉,可以一群小男生站一排,持槍、瞄準、然後……噠噠噠噠噠噠……!澳洲這裡的小便池造型完全一樣,除了是整個用不鏽鋼片彎成的(看起來比較像是巨大的流理台)。

在許多先進國家標準男廁所的小便區設計皆是一人一個小便斗外加隔板,如此的設計可提供使用者足夠的隱私以及雖然短暫但充分放鬆的時間,但令人不解的是,在澳洲的廁所,只要是設計給三人以上同時使用的男廁,除了國際機場外,幾乎可說一定會出現這種小便池。若我們把它視作是國家落後還未進化的現象,當然說不過去,因為光看澳洲對弱勢團體的各種貼心設計便可將這種假設推翻;若說這是為了方便清潔工清理的話,似乎也不太合理,因為澳洲的經濟發展狀況良好,其實不省這幾個錢;若是說這是為了省水而將其設計成這樣,據我觀察也並不盡然,因為若是澳洲人十分重視如廁隱私而不願接受這種設計的話,那想必這種小便池也一定無法普及。所以根據我個人的觀察,加上Ilsa Sharp對於澳洲的文化背景的描述,我推斷這種設計的出現與存在極有可能源於這裡的「伙伴精神(Mateship)」。

或許這種現象就像這裡週末假日常見的BBQ餐會一樣(澳洲可能是全世界最喜歡BBQ的國家),可能源自於這裡的早期移民(主要指的是早期英國移民與罪犯)的墾荒時期。由於常常住帳棚,晚上時則大家圍在一起烤火喝酒取暖,順便烹煮食物。這整個墾荒的過程,為澳洲人的DNA中注入了一種互助的精神與親密的伙伴情誼。所以我猜想,他們在方便時,一般應該也是一夥人跑到營地旁的灌木叢,很放鬆地邊聊邊解決生理問題吧!

或許是這種因素,澳洲人的「人際交往的空間距離」在某些場合中與其他西方人比較起來,會令人感到意外的小。例如:在酒吧看Rugby(英式橄欖球)時、一些Festival(節慶活動)、BBQ Party時……等等。所以根據我的觀察與推斷,在澳洲男性小便時身體相互挨著的行為可能也是一種「伙伴精神」、相當「哥兒們」的表現,所以這種排排站小便的行為也是可以被接受的。

由於這種讓自己的私處相互打招呼的方式,讓一些國外的男士們很不習慣,尤其是一些很ㄍㄧㄥ、很怕羞的亞洲男生們。所以,如果有一些男士身體被兩個澳洲壯漢夾住就上不出來的話,我會建議最好能看準時機卡位到小便池的最兩端,那你至少還有一點防禦能力。還有,最好在完事之前,千萬不要東張西望,可以的話,最好連自己的也別Check(檢查)!因為他們人高腿長,身體又跟你緊挨著,「它們」的位置對於我們東方人的身高來說會相當醒目,一不小心就準備長針眼或造成心理上的創傷。

除了男性小便池的設計,還有另外一種場合也讓初來乍到的我們有些不適應,就是在Party上與朋友見面或告別時,男女在會在對方臉頰左右各一個的空氣吻。因為之前看過一些西方禮儀的書,知道這種空氣吻理應只發生在女性朋友之間,但是令人意外的是,澳洲這裡男女間也可通用!所以第一次看到女性朋友就這樣撲過來,還要趕快轉頭準備跟老婆比劃解釋:ㄟㄟ快看,這可不是我先的啊!

趁在這裡記得趕緊向大家提醒,以後若有機會來這裡遇到這種情況,千萬記得先右邊臉頰相貼,再左邊臉頰相貼(也就是頭先向左伸,然後再向右伸),否則不小心真的嘴對嘴Kiss到了,可能會被對方的男(女)朋友扁,當然也有可能被自己的老婆(老公)扁。還有,記住只有手臂部分環繞,胸部千萬不能順勢就貼上去順便「揩油」,除非你們已經有了一些「微妙的」關係。至於男性間比較「哥兒們」的也會相互擁抱,但千萬不要空氣吻,否則會很危險!要嘛會被推開或被揍,要嘛可能會很「幸福」(會被誤會是在給某種特殊的暗示……,大家應該都知道澳洲是同性戀的大本營,被誤會的機會可是很大的)。一般這類較近距離的西式社交禮儀只發生在很熟的朋友間,但在澳洲這裡,似乎只要在Party遇到兩次以上,就可以視情況大膽地表示自己的友好。(但一般男女之間,還是會把主動權交給女性比較保險。)

有時澳洲的「伙伴精神」的舉止也不是放諸澳洲皆適用,也是需要觀察對方的文化背景(例如:他是否為第一代移民?從那個國家來?是不是有一些文化禁忌?),如此才能找到合適而不讓對方感到彆扭的禮節。像是我義大利同事的老公Bernhard(他是個很友善但拘謹的德國人),因為我們相互知道對方是來自比較ㄍㄧㄥ的文化背景,所以縱使我們已經很熟了,在告別的時候一般就會心照不宣地微笑一下,然後握握手就好。

其實在這裡的親身體驗讓我們覺得這裡的人相當友善,並不太像大家過去對澳洲關於「白澳政策」或「種族歧視」的刻板印象。當然我也有過兩次比較不好的回憶。一次是我跟我語言學校的兩個日本同學在一個購物中心等車時,遇到一個老太太朝著我們罵Fucking State! (該死的國家!),不過我那兩個日本同學跟我說,這應該不關我的事,她應該在罵的是他們(日本),因為在二次世界大戰時日本曾進攻澳洲,澳洲傷亡了十幾萬的將士,有不少人的對於日本的仇恨仍無法釋懷。另外一次則是自己晚上走夜路,突然有人搖下車窗大吼F……(之類的髒話)。不過這類莫名其妙對於亞洲人的歧視問題,根據我的了解,主要除了日本在二戰時的侵略以外,另外就是有一些老鼠屎,像是越南(可能也有其他亞洲國家)的幫派,從事一些毒品販賣或械鬥的行為。由於每次被舉報的都是亞洲人,加上白人看我們都一個樣,所以才會出現這種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乾脆來個通通排斥。不過,我老婆則運氣好多了,只有遇到在美術館時看展時被人搭訕請喝咖啡,不過還好我老婆沒有接受,否則搞不好就沒有小葳了。(什麼?你們說什麼?搞不好會生下個金髮碧眼的混血小帥哥或美女?不可能的啦!依照我對我岳母的了解,她一定會親自來澳洲把佩珊拎回台灣,然後每天安排跟玉里鎮所有的未婚男性相親。玉里的媽媽,我說得沒錯吧!呵呵!)

除了這些較不愉快的小插曲外,相信不少來過這裡的遊客都會受到一些具有「伙伴精神」的澳洲人幫助,尤其是看地圖找路的時候。不信的話,大家可以在一個澳洲普通繁忙的街頭,打開地圖然後裝出一種迷了路正在找路牌的表情,保證在一分鐘之內,就會有人上前詢問你是否要幫忙(如果沒有的話,請回家檢討你的打扮或「顧人怨」的表情)。所以我後來看地圖都要很小心地打開,然後來回多次地偷偷看、蓋起來、偷偷看、蓋起來……,不然會一直有人輪流來打斷我找路,讓我沒辦法專心,而且他們友善的神情又讓我不忍心對他們發飆。

這種澳洲的「伙伴精神」表現,我自己就曾在墨爾本的市中心遇到過兩次。一次是在一棟大樓的門口,那個澳洲人一看到我需要幫忙,馬上問我需要找哪一條路,他想了一下由於不太確定,便告訴我他其實也是從另一個城市過來的(如果是我們,大概就會叫問路人去找別人),不過他叫我等等,便不慌不忙把他看起來像超大公事包的行李放倒,然後蹲在地上,調好密碼,啪!啪!兩聲解開了兩邊的鎖,然後開始把一層層已經折好的衣物往上翻(我記得好像連內褲都翻出來了),來回翻了一會兒後翻出了一本地圖,站了起來再問一次我要去的路名,然後幫我找到那條路,然後仔細跟我研究要怎麼到那裡,看是要用走呢?還是要搭公車呢?還是叫計程車比較快呢?等到把我搞定之後,他又蹲回去行李邊,在人行道上慢慢整理他那一推翻出來的衣物。天啊~~~~澳洲國歌Advance Australia Fair的旋律在我的耳邊響起,而且餘音繞樑三日不退……。

還有一次是在一個紅綠燈的旁邊,有一位自行車騎士在等綠燈,我跟朋友向他問路,我們那時其實只想要他大概比劃一下,然後我們到下一個點再問人,但是他也是不慌不忙,卸下他的背包,找出了他的筆,然後幫我們在空白的紙上面畫了一張非常詳盡的地圖,印象中他在畫地圖的期間紅綠燈已經換了三回以上(我記得蠻久的),令我們非常不好意思耽誤他的通勤時間,可是他在幫我們的時候,紅綠燈連看都不看一眼,非常專注地幫我們,那種「整個宇宙中此時的我們最重要」的神情令我記憶猶新。這類的情形也在我布里斯本的鄰居身上發生了很多次(例如:跟斜對面的Wayne借個斧頭,結果他幫我跟表弟Owen輪流把整棵樹砍倒),看到他們如此幫忙,真是令我們對於自己敦親睦鄰的努力不足感到汗顏。

在澳洲,「伙伴(Mate)」的意思一般不單指交往了很久的朋友,而是包含任何在人生旅程中任何有緣見到面的人,彼此藉由互助與相互關心一同把這一生以更愉快的方式走完。這是我與這邊的人聊到「伙伴Mate」或「伙伴精神(Mateship)」這個字的字義時所得到的結論。所以當最熟悉最有力的親友無法在身邊時,這裡的氛圍與立足於伙伴精神的福利制度仍給了我一種時刻存在的社會安全感(我應該去幫澳洲的移民局打廣告,呵呵)。不過我指的當然不是治安情況特殊的地方啦!

但是,由於近年來的大量外來移民,聽一些老移民說到,在大都會生活的澳洲人現在也不太敢像十幾多年前那般主動而熱情,因為他們遇上表情木然的回應時也是會受傷的、也是會感覺自己似乎無意間冒犯了別人。但是,你若是肯釋出機會,他們「伙伴精神」的本能可是會馬上會被喚醒的!所以,你如果行為與表情太過機車,或太過畏縮而不肯接受他們的這種勾肩搭背式的友善,那就不要怨人家不理你啦!

想要體驗這裡的伙伴精神的話,下次有機會來澳洲,不妨先大方地向這裡的店員或迎面來的路人練習這裡特有的招呼語「G’dayMate!(你好啊!伙伴!)」。